上一篇是母亲节的时候,我说我当妈三年两个月。
这篇我不想写我老公是如何当爸爸的,因为我不是他。
我倒想写写我爸。
大概就在半个月前,我爸爸的妹妹,我小姑,给他打了一通电话。
他儿子,也就是我堂哥,因为参与金融诈骗被抓起来了。
小姑之所告诉我爸,是因为他们一家(以我堂哥为主)去年借了我爸70万买房子,
这下人被抓起来,会不会判刑,要不要赔偿,钱能不能还上,都不知道。
那天之后,我爸就绝食了,理由是他不舒服。
我妈说,你看,他又开始作了,唉。
本来每天他承担的做午饭和晚饭事情,要剩下的人分摊了。
他就把自己关在他们的卧室睡大觉,什么人去请都请不动。
偶尔下午或傍晚下楼来转转,然后又接着上去睡觉。
连续搞了几天,很怕他饿坏了或出事情。
有天趁他下楼来,我试图去跟他说我们来帮你分析下堂哥的事情,
看怎么应对能让你和他家的损失降低(因为后来还听说他老婆要跟他离婚,卖房子卖车),
他恶狠狠地来了句:关我什么事?关你们什么事?
我不淡定地跟他怼了起来,后来要不是澍拦着我我估计要炸裂了。
我妈只会一直抱怨,你爸真是越老越倔,以前在家也会时不时这么“作”一下,
尤其是喜欢当着你大姨和小姨的面,弄得我很是尴尬。
她的抱怨也不是没有根据,我确实也目睹过他在我外婆去世时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在“作”。
所以我很痛恨他,让这家丑毕露在我老公面前。
澍把我架回卧室,安抚我,我哭了好一会儿,觉得应该给澍道歉。
对不起,老公,我说,让你看到我的家丑了,我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出生。
澍把我抱紧在怀里,说,没事没事,这算什么家丑,我都理解的。
我很早就跟澍聊过我的家庭情况,我爸不算上门女婿,
但实质上从九零年他和我妈调到郑州陪在我外公外婆身边开始,他就像个上门女婿一般。
在我的童年里他确实是那个家里重要的决策人,尤其是外公92年脑梗塞病倒后。
他自己的父母(我的爷爷奶奶)远在四川,每隔三四年才能坐火车回去探望,
甚至很多年的春节他都是陪在我们这里,而没有去四川看他的父母。
我外公外婆对他也很好,从没有看不起他,也很信任他,很多事都交给他管理和决定,
这让他形成了对我外婆一家(包含我大姨,小姨,舅舅等)一种畸形的观念:
即,他觉得我外婆一家看在他这么孝顺的情况下,不能拿他怎么样。
于是他就渐渐开始“作”了起来,很多时候别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,表现形式也并非暴力,
就是这种莫名其妙地孤立自己,不吃饭,不理人,过几天又莫名其妙地好了。
大家也确实就在忍让着他,好了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究其原因我认为跟他觉得他不能在他自己父母那里长期尽孝有关吧,可是他并没有明说。
我妈后来也可能意识到这一点,所以我印象中我上了中学以后我爸每年都会回一次四川,
有时春节他也不在郑州过了,甚至我初二那年我外公过世,他带着我妈和我还有外婆一起回了一次四川。
但这并未减少他继续“作”。
另一个原因也跟我妈有关。我妈是个刀子嘴,说话喜欢用反问句,或者挑拨的语气,
而且经常哪壶不开提哪壶地点我爸的炮,于是我爸就用“作”来回馈。
坦白讲这种家庭相处模式我很不喜欢,典型的不好好说话的家庭氛围,
这么多年我也被迫耳濡目染地继承了这样的说话习惯,
以至于我现在还常常不经意地显露出来,但我有意识地在控制自己。
疫情原因他们被困在美国这么久,再加上堂哥那档子事,他又发作了。
我能说什么呢?他倔起来的时候油盐不进,完全不能接近,只能等他自己好起来。
的确过了不到一周,他就默默地开始做起饭来,也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吃了。
我们什么也没说,什么也没问,真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今天,是父亲节,我提前订了个蛋糕,中午澍开车去拿回来。
午饭时点了几根蜡烛插上去让Derek吹着玩,
我妈对他说,快喊爸爸节日快乐,他敷衍地说了一句就要吹蜡烛。
我却连敷衍都没有,因为我真的说不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