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忘录

这里是我在blogcn的旧文,从2004年开始写到2015年30岁生日前。

因服务器不稳定和操作繁琐,我把它们全部搬到这里。

作为陪伴了多年的博客,它一度被我来回改名,直到【笑忘录】。

 

沉默如谜的呼吸。

[color=Navy]千钧一发的呼吸,水滴石穿的呼吸,蒸汽机粗重的呼吸,玻璃切割玻璃的呼吸。 你有想象过自己成为盲人会是什么样子吗? 穿着牙白色连衣裙像个MV中的煽情女主角一样在天台“瞭望”,等待白马王子来发现? 还是乖乖地学一样手艺譬如按摩然后抛弃一切奢求黯淡度过余生? 我常说五官中我最最依赖却也最最不珍惜的就是我的眼睛, 我可以闻不到味道,听不到声音,说不出话,尝不出什么酸甜苦辣, 可是,可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看不见这个世界,那样不如让我去死一了百了。

周云蓬就是个盲人。 9岁的时候,他由别的病引起并发性白内障,上帝彻底剥夺了他的光明世界。 他说留在他视觉中的最后印象是动物园里的大象用鼻子吹口琴, 他说这大概就是他后来弹琴写歌的最初动因。

1980年,他进入沈阳盲童学校读书。 1985年,他学会了弹吉他。 1989年,他在天津读高中。 1994年毕业与长春大学特教学院中文系。

鱼死网破的呼吸,火焰痉挛的呼吸,刀尖上跳舞的呼吸,彗星般消逝的呼吸。

你是不是会想,这又是一个恶俗的逆境成材的典范, 如果你身处那样的环境甚至可以比他做得更好。 好,我不否定你的想法,可我真的不是在说教。 我只是想把故事讲完,一个盲人的自由生活,而不是一个“忙人”的自私生活。

大学期间,他失恋两次,收徒弟若干人, 他教他们弹吉它,不要学费,只要求学生为我读一本书。 那时候的他最爱米兰·昆德拉的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和加缪的《局外人》。 大学毕业后,他被分配到一家做色拉油的工厂, 具体工作是呆在家里,每个月去工厂领150元生活保障金。 几个月下来,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寂寞的苟活,于是,说服父母,背上吉它,去了北京。 他开始从事他们盲人最古老的职业:街头卖艺。 每天清晨和小商小贩以及众多普通劳动者一起出发,背起吉它,扛上音箱,卷一张大饼, 走到海淀图书城,支好音箱调好弦,就开唱,从罗大佑唱到约翰列侬。

1997年,他去了南京、上海、杭州、青岛、长沙,一路卖唱。 偶尔还在大学开一两次演唱会,结交朋友又匆匆离开,喝不同牌子的啤酒,不同风味的米酒。 1998年,他到了云南,在昆明那个灯红酒绿的春城,花光了口袋里所有的钱。 1999年,他和朋友们创办了民刊《命与门》, 一本充满宗教情绪的文学刊物,他也正式开始写一些诗和歌曲。 2001年,他只身去了西藏,站在海拔6000多米的唐古拉山顶, 他说只要给他足够的设备,登上月球,也不在话下。 2002年,他回京与朋友们办了第二本民刊《低岸》,以诗的方式来阐释地下人的精神状态。 2003年,他与摩登天空音乐公司签约,并录制了第一张专辑《沉默如谜的呼吸》。

他到处走,写诗唱歌,并非想证明什么,只是喜欢这种生活,喜欢像水一样奔流激荡。 他也不是那种爱向命运挑战的人,并不想挖空心思征服它。 他说他和命运是朋友,君子之交淡如水,形影相吊又若即若离。

“命运的事情我管不了,它干它的,我干我的,不过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罢了。” 我好象看见他眨着眼睛这么喃喃地说。

沉默如鱼的呼吸,沉默如石的呼吸,沉默如睡的呼吸,沉没如谜的呼吸...

PS:今天从邮局取到了早先网购的三张CD: 周云蓬《沉默如谜的呼吸》,《蓝色大门》和《Les Choristes》的原声大碟。 一晚上沉浸在音乐中。所以,听觉也是坚决不能失去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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